我真的爱他吗?我不禁自问。如果爱他,发生了这些事,我为什么会这么平静呢?我为什么没有诸如愤怒、悲伤,惆怅之类的情绪呢?我就宛如注射了过量的吗啡,病态地亢奋着,反而感到一丝轻松。难道在我的潜意识里,我顽固坚持的爱,竟只是一块鸡肋吗? 如果这不是爱,我这两年体无完肤地坚持,又是什么呢?莫非在爱的表象下面,还汹涌着什么暗流吗? 时隔多年,再一次,我对人性产生了怀疑,我实在不敢再想下去。老天,什么是爱,你能告诉我吗? 百无聊赖,我打开电脑。本来作为小A生日礼物的帖子,不知不觉竟成了我的寄托,只是这生命的记录却也太沉重了些。在帖子里我嘻笑怒骂,却有谁真正知道我心底的煎熬呢? 已经写了这么多,就继续写下去吧。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都会为我们留下一份完整的记录。 我靠在沙发上,抽着烟,回忆我们的往事。该写我们和保安的那回事了吧,那是我们在一起的两年中,他仅有的为我挺身而出的一次。我调出Word,开始打字。 接下来的两宿一天,我是在电脑前度过的:看帖子、写帖子、和朋友聊天。连续在电脑前坐三十几个小时,活这么大还是头一遭。我写了我们和涮涮锅女服务员的渊源,我们买睡衣时的争执,我们和保安的冲突,我们在浴室里关于他前途的对话,我们和他哥的又一次见面,那一次他哥当着我的面就把电脑拿走了,而且一拿就是几个月。后来我又写到了他在学校的踹门事件。 我沉浸在回忆中,小A不同的面孔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两年的生活,无数个小A,也许将来只会在回忆中出现了吧。 我的心在痛,但我尽可能客观地记录下当时的感受。 六月三十日,周一。天亮了,马路上渐渐传来了嘈杂声。该去上班了,生活总要继续。 一整天忙来忙去,眼前晃动的都是他的影子。我躲在办公室里继续写帖子,好像这是让我平静的唯一途径。下了班,我不愿回家,留在办公室,把踹门事件写完。 我站在窗户前,远处三环上车流如织。这几天真是难熬啊,他会是什么样呢?想必也不会轻松吧。他已经习惯了北京的家,每次受伤也只会安静地躲在那里,这一次他受伤了吗?他还会在那个窝里疗伤吗? 除了你,他还有谁?让了他这么多次,这一次为什么就不行呢?我忽然有些自责。他不是你爱的人吗?你怎么能忍心把他扔下不去关心呢? 我下了楼,打车去地铁站。我知道,又会有一次近两个小时的旅程。 赶到通州,天已经黑透了,正值夏天,很多人在外面乘凉。我站在楼下,抬头望去,家里亮着灯。 我没着急上楼,退到墙角,找了个水泥墩坐下。我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着,抬头凝望八楼的灯光。 一支烟抽完了,我还没有办法移动脚步,呆呆地坐在原地。小A,你在做什么?心里难受吗?你知道我就在楼下想你吗? 桔黄色的灯光闪烁着,就像黑夜中的精灵。他在做什么呢?我多希望他能走到阳台上透透气,抑或只是过来拉上窗帘,这样我就能看到他,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那儿始终静静的。 八楼,坐电梯不到一分钟,走楼梯大概也就是一百级左右的阶梯,平时闭着眼睛我都能摸回去,可是今天,这一小段路却那么陌生而又充满荆棘。 他就要走了,他已经不需要我了,我还上去做什么?乞求的事我能干出来吗?我还非得给自己找寻什么借口吗?算了吧,一切都是命。小A,希望你一路走好。 我看看表,末班地铁就要进站了。我转过身,扔下一地的烟头,向地铁站走去。 在我背后,是我心中的家,只是离这个家,越来越远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鬼使神差,又来到通州。这次我没犹豫,径自上了楼。 小A还在床上睡觉,见到我,他翻个身,把后背对着我。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坐在书桌前,打开自己的电脑。 “哎,怎么上不了网了?” “你也不想想今天几号了。”他仍背对着我。 我恍然大悟。我们的宽带是预付费的,今天是七月一日,我忘了交费了。 “这个破网通,一天都不多担待。”我抱怨。 “你以为都是你家开的?”他的话不凉不火。 我合上电脑,抽烟,思忖这还能和他说些什么。 “真的决定不上学了吗?” 他沉默。 “这样也好。你如果上,我就多陪你一年;如果不上,十月份我就离开北京了。” 仍是沉默。 我也无话可说,呆呆地坐着,看着手里的烟一点点燃尽。 抽完第二根烟,我决定走。 “宽带还续费吗?”他曾说他还要住半个月左右。 他不接话。 “不续就算了,我走了。”我站起身。 “你想续就续呗。”他总算开口了。 “我不知道号码。”我向门口走去。 他“腾”地跳下床,在书架上翻出以前的缴费单,扔在书桌上。 操,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这么拽。 晚上下班,我忙不迭地赶往通州,给自己的借口是需要确认网络充值是否成功。小A仍把我列入黑名单,电话打不通,没办法,只能跑一趟。我懒得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知道,那的的确确只是一个借口。 打开房门,我一愣,小A的妈妈正坐在床上,我这才想起那天和他妈通话,他妈提起要来北京。小A在玩电脑,回头看了我一下,又转回去了。他妈连忙下床,和我打招呼。我没往里面走,只是站在门口,问小A网络是否通了,小A说已经通了。 “进来坐一会儿啊。”他妈往屋里让我。 “不了,约了人吃饭。”我推托着,关上门,走了。 其实我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不想在那里呆。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心里别扭极了。 好几天都没睡过觉了,那一夜我睡得很死。早晨醒来,发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小A的,我琢磨着肯定是他妈让他打给我的。我打过去,仍是忙音,但马上电话就过来了。 “小B啊,今天上午你有时间吗?”果然是他妈妈。 “有什么事吗?”我心里知道这个电话迟早要来。 “你过来一趟,咱们娘俩聊聊。” “行,我一会儿就过去。”是福是祸都躲不过,我索性也就不再犹豫。我收拾一下,给公司打了个电话,坐车去通州。 他妈来了就是不一样,屋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见到我,他妈把我拉到床边坐下。 “今天中午阿姨给你包饺子吃。” “好啊。”我由衷地高兴,看见他妈就像见到了老妈。 “你先坐着,小A.”她回头叫着,小A从厨房钻出来。 “你去买点肉馅,我给你们包饺子。” “嗯。”小A答应着,换上鞋出门了。 她搬过椅子,坐在我旁边。 “你看你妈这件事,我们事先也不知道。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样,我们那儿的规矩,是不能后补。” “不用,心意我领了。” “都办完了吧?” “嗯,都出头七了。” “真是的,这人说没就没啊。” 我沉默不语。 “我给小A打电话,说要赶过去,他说你不让去。” 还有这种事?但我懒得说什么,在我记忆里挥之不去的,是母亲去世那天,和他通话时听筒里传来的女人的嬉笑声。我没接话,摸出烟,点着。 “哎,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他妈看着我,我却不知能说些什么,只是笑笑。 “我一来就觉得不对劲儿,我想看电视,小A说看不成。” 我转过头去,被摔裂的电视孤零零地扔在墙角。 “我问他为什么摔电视,又问你们怎么了,可是他什么也不肯说。” 我低着头,琢磨着她的话。 “其实他不说,我多少也能猜出一些。”她叹着气。 我抬起头,有些惊诧。 “哎,小A就是招人喜欢。原来他在石家庄上班,也有个人很喜欢他,和他处得不错,挺照顾他的。那个人在机场上班,到我家还来过好几次,有时还带着他的女儿,他还说要帮小A换个工作。” 我知道他说的就是那个货运老头儿。我曾经那么讨厌他,现在竟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突然间,他们就不来往了,我问小A,他什么也不说。这孩子脾气就是倔,嘴也严。”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都不知怎么接口。原来小A和我提过这事儿,但没他妈说得详尽。 “过了大半年,他才说那个人变态,老想亲他,他受不了。” 我没想到她会径直和我提起这些,有些不知所措。 “小A从小脾气就倔,记得还是四岁那年吧,他和他姨夫闹别扭,有一年的时间都不管他叫姨夫,和别人说那是小青的姨夫,不是他的姨夫。”小青就是他哥。 她脸上略带笑意,我也摇摇头,笑了。 “阿姨知道你对小A好,阿姨都看在眼里。你不知道,他当初来北京,我就不同意。我问他和你什么关系,他说和你在公司认识的,你这个人特别好,对他也不错。” 我没法接话,抽出烟,点着。 “我问他为什么你对他这么好,他说一是你们有缘分,二是你身体不好,想让他将来帮你照看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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