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楼道里静悄悄的,半下午的时候是单身楼里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之一。这个时候 上夜班的和下夜班的吃过午饭后都在睡觉,甚至能听得见从某个屋子里传出的打鼾声。 安欣蹑手蹑脚地送走了找上门来的站台服务员刘娴,在楼梯处客气地挥挥手告了别,转 身往自己宿舍悄悄走去。那动作像是怕惊醒楼中熟睡的工友,那神情倒像是如释重负。 刘娴就是阎小莉多次向安欣提起过的那位钟情于他的站台服务员,她不愿意只在远处欣 赏她暗恋的白马王子,在多次询问未果的情况下,不再甘心等待,让阎小莉把她领到了安欣面前。 那天,安欣正在宿舍内看书复习,“笃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学习,出现在门口的 两名女士让他感到有些惊慌。阎小莉把刘娴拉进了屋内,介绍他俩认识后就起身离去,空空的宿舍里只留下了安欣和刘娴。 平日和女孩话语就不甚多的安欣,此刻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寂静的屋子里更让安欣觉得尴尬异常。刘娴红着脸在那里干坐着也不知从哪里说起好。桌子上闹钟的滴答声一声声敲击着他们慌乱的心情,安欣觉得今天的暖气似乎格外的热,热得让他都要开始出汗了。 越是着急,安欣越是想不起来话题。在这尴尬的气氛中,两人竟然就那样呆呆地坐了一 个多小时,总共也没说了三句话,等到刘娴说时候不早了要走了的时候,安欣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湿了。 送刘娴出去的时候,在楼道里迎面碰上了朱玉,他那异样的目光扫过来时,安欣无法面 对,只能低头匆匆而过,身后却传来了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那以后,刘娴真的像孙涛说的那样找上门来了,隔三差五的总到单身楼来,热情依旧。 虽然她来时安欣仍旧是看书学习,但刘娴总要坚持约请从不和她出门的安欣出去哪怕只是走走。今天,刘娴又是买好了影票来找安欣却又被安欣婉言谢绝了。 每当刘娴来单身楼的时候,安欣总产生一种莫名的紧张和不安。这种紧张和不安,源自于他发现自己对刘娴这样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姑娘无论如何爱不起来,更没有什么激情。他也曾试着调动自己去爱刘娴,却假的连自己都不相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脑子里在琢磨什么。他为此烦躁不安,刘娴来的次数越多,安欣的这种紧张感愈烈,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病入膏肓。 好不容易编了些不能与她同去看电影的理由才把刘娴送走,回到宿舍里安欣重新坐在桌 前拿起了书本却很难再看进去。 孙涛结婚已快一个月了,没有了孙涛的301室冷清了许多。这段时间朱玉几乎没有来过301室,徐志刚依旧很少回来,多数时候301室中只有安欣一人,这到正好给想学习的安欣创造了方便条件,他抓住这些时间,把自己埋在了书里,以此来消磨班后的时间。 “砰!砰!”屋门被人重重地拍了两下,把呆坐在桌前的安欣吓了一跳,没等他反应过 来去开门,来人已“哐”的一声把门推了开来。安欣一看,门口站着的是怒容满面的阎小莉。 “安欣,你安得什么心?”怒气冲冲的阎小莉以高八度的嗓门大声责问着有点不知就里 的安欣。 “你在说什么呢?我又怎么了?”安欣刚站起来,还没等他开口,就差点被阎小莉的当 头一棒打懵过去。 “怎么了?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还来问我?”阎小莉见安欣反问自己,不由 地又提高了嗓门。 “哎呀,阎小莉,你进来再说好不好?这楼里又不光住我一个人。”安欣一看阎小莉的 架势,知道三两句话也说不明白,再这样吵下去非把一楼人都吵醒不可,着急地把阎小莉扯进了屋内,急急推回门去,“说吧,什么事?” “你还在问我?我问你,刘娴呢?”一看安欣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阎小莉气得脸都白了,她这个急脾气的人可真急了。 “她走了,刚走一会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安欣一看阎小莉一再责问自己,不禁也 有点急。 “你知道她去哪了?” “回家了呀。” “亏你还知道她有个家。我问你,她家住在哪条街?她家的门朝哪边开?她家里都有谁?哼!你好大的架子,我告诉你,她现在正在我宿舍里哭呢。” “啊?哭?现在?为什么?”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 “我怎么知道啊,我送她走时还好好的啊。”安欣生怕阎小莉有什么误解,那他可跳进 黄河也洗不清了,急着为自己辩解。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和她去看电影?你为什么就不能去一次她家?你为什么不和她出 去逛次街什么的?你为什么就不能主动那么一次半次的?啊?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就是个普通的烂工人吗?你不就是除了身上穿的再什么也没有的单身汉吗?你牛什么啊你!你说说,眼看就要过年了,人家就想让你去一次自己家,满足一下她这点小小的愿望很难吗?你一推再推就是不去,你打得什么鬼主意,啊?“阎小莉真气急了,一番话像连珠炮一样轰向了安欣。 “阎小莉,你声音小点好不好,我又不耳聋,干吗这样大喊大叫的。”好象深埋在心中 的无名火被激发了起来,安欣忍不住向阎小莉瞪了过去。 “我,你说我在大喊大叫?好好好,那你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阎小莉气哼哼地坐 在了床边,一副不达目的不收兵的样子。 安欣慢慢坐在桌前,两眼漠然地看着着窗外,一时无话可说。他的心被阎小莉的话搅得 很乱很乱,他理不清思绪,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阎小莉提出的问题,脑子里乱得像一锅粥。 他使劲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库,拼凑着自己对刘娴那零碎的印象,努力地想象着一个让 阎小莉和自己都满意的答案。 凭心而论,刘娴是个不错的女孩,她温柔,懂事,也体贴人,安欣对此有切身的感受。 每次刘娴来找他的时候,都不忘从自己家里带上一些可口的饭菜,说是单身的人经常吃外边的饭,把人都吃的没胃口了。遇到安欣在看书复习,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端详着她心爱的人,在不经意间,悄悄地递上杯水。还有些什么呢?安欣苦苦地思索,想来想去,出现的都是那躲也躲不开,绕也绕不过的那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让他着迷的大眼睛,时而在欢快地看着他,时而在忧郁地注视着他,时而却又是怨恨地盯着他。安欣明白,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是他无法躲避又难以忘却的朱玉。唉!安欣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说呀,叹什么气嘛。”旁边的阎小莉久等不见安欣开口却听到了一声叹息,不禁又 有点急了。 “哦,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先喝杯水吧。”慌乱中,安欣以倒水 为自己遮掩。 “哎呀,喝什么水,我又不想听你长篇大论。”阎小莉着急地催促着安欣。 “你看,我……天天……除了上班,就是去听课、复习,其实……其实……我是没有太 多的时间去陪她。“安欣心中好生着急好生懊恼,”我这是怎么了?想说的话偏是不能说,不 想说的话却不得不编着说,这些虚假的话害人又害己,朱玉不就是个例证吗?我怎么又开始说假话了?“ “我就不信,你除了上班就整天都趴在这桌子上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出来?”阎 小莉对安欣的解释不以为然。 “没有没有,我真的是在忙学习,你又不是没看见。” “安欣,我告诉你,刘娴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你别不知好歹,你要再这么着,有 你后悔的一天。“ 好不容易应付走了阎小莉,安欣感到好累好累,他觉得这累不只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来 自心里。 徐志刚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无精打采的他和安欣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默默地洗漱完 上床躺着去了。 安欣仍在桌前继续看着他的书。 “铃——!”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安欣吃了一惊,也把假寐中的徐志刚惊醒过来,他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瞟了一眼桌前的安欣,急切地摁下接通,“喂!你在哪……?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过年也不回来了?……以后呢?……”言语间越来越暧昧。 安欣知趣地避了出去。 冷冷的月光撇进屋内,睡梦中的安欣被一阵啜泣声惊醒过来,吃惊的他赶忙打开台灯, 只见徐志刚侧卧在床上,胸脯急剧起伏,眼角处滚落着泪水,泣声不绝。安欣急忙起身下床, 轻轻地推着徐志刚,“醒醒,志刚,醒醒。” 徐志刚睁开睡眼,呆呆地望着站在自己床前的安欣,眼眶中泪水盈盈。 “志刚,做恶梦了?”安欣关切地低**子问。 “嗯,啊!” “哦,呵呵,吓我一跳。” “对不起啊。” “没事,接着睡吧。” 安欣重又上床钻进了被窝里,一时却难以入睡,那边又传来了徐志刚带着颤音的吁气声。 冷冷的月光,静静的房间,无眠的两人静静的躺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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